60   名分＆懷抱

◎“還想親？”◎

許翊一只手掌著蘇月的後腦勺安撫，而另只手卻用勁抓著她的手腕，微擡起腦袋，輕輕含住她的唇，也就幾秒，然後沿著唇線親著，順著唇角往上，鼻尖、眉眼，通通留下來過的痕跡，但就是不給個痛快，像打雷前預告的閃電，把人釣得神經緊繃，不敢放松一刻。

頂樓黑漆漆一片，唯有墻上一側窗戶放了路燈光進來，卻也照不到墻上壓著的兩人。耳邊是他彎腰湊過來的輕喘，遠比之前在電話裏聽到的真實，混合著樓下的嬉鬧，襯得他們真像極了偷情的，刺激的禁忌感從頭到腳鉆了個遍，渾身發燙。

親得克制，但身體挨得愈來愈近。蘇月手指上還勾著微濕的雨傘，因空間擠占蹭到衣服上。雨水的涼意逼得她大腦短暫清醒幾分，可又被許翊漫不經心的動作勾得心癢難耐，喉嚨發幹，不自覺收緊環著他腰的手臂，於是閉上眼放肆沈淪。

感覺到溫熱抽離，蘇月忙不疊睜開眼睛，就看到許翊挑著眉，“還想親？”嗓音還帶著親吻後的沙啞。

蘇月努力緩過那陣上頭的勁，眼睛逐漸適應黑暗，看向他的雙眼濕漉漉的，猶如窗外的潮濕天氣，突然翻臉不認人，避而不談，轉而指控，“這就是你逮我的懲罰嗎？”

憑什麽啊，明明都是初吻，怎麽他就那麽游刃有餘。搞得跟沾花惹草，感情經歷豐富的死渣男一樣。

“算嗎？”許翊伸手替她理了理頭發，“我覺得挺舒服的。不是嗎？”

廢話。你又不虧。

蘇月在心裏忿忿罵著。

知道她不服，許翊把人往懷裏扯，下巴輕搭在她發頂，“你啊，脾氣一上來就想著躲我，我要是不來堵著，你是不是又要裝不認識，嗯？”

蘇月沒吭聲。但這確實很像她會幹的事。

“就知道你會這樣想。”許翊無奈感嘆，稍拉開距離，彎腰兩手撐著墻，盯著蘇月的眼睛認真詢問，“所以，什麽時候給我個名分？”

“不需要什麽官宣，這種給外人看的形式不重要，我就是想聽你親口承認。當然，如果準女朋友想考核的話也可以，但也給我個準話，讓我有個時間上的心理預期，好不好？”

一句句似是而非的話丟出來，蘇月險些跟不上。她沒法免俗，儀式感要滿足，該有的流程自然一步都不能跳。但聽他勢在必得的語氣，莫名就有些惱，不是生氣，而是下意識想回避清凈一下。

身體比想法先一步動作，蘇月想趁許翊不註意，滑下身溜出去，被他精準預判，直接貼上攔住去路。

“又想故技重施呢？”

輕飄飄一句，瞬間把她記憶勾回到一中時他把自己堵在小隔間的時候。那會兒自己還撞到他的下巴，如今就被他輕松躲開了。

一兩年的時間確實能改變很多東西，不過好在他們還念著彼此。

蘇月眼眶酸澀了一秒，但也僅僅就一秒，直接上手掰許翊的胳膊。

沒掰動。

於是不安分地扭動掙紮，試圖通過這種方式爭取一線生機。許翊也不急，陪著玩。她躲一步，他就進一步。

蘇月沿著墻漸漸往樓梯方向挪，突然嘶了一聲，像是撞到了什麽* 東西，四四方方的，硌人。

許翊聽到驚呼，立刻護住蘇月後腦勺，正色道：“沒事吧？”

“沒——”事這個字音還沒發出來，天花板的感應燈瞬間亮起，照著親密無間的人。

白光下發生的一切都無所遁形，蘇月看到許翊微紅的耳側，眼裏藏著親熱後的情緒，像是微弱的火花，只需要給一個刺激就能立刻覆燃。

原來，他也害羞緊張啊。

順勢得出這樣的結論，蘇月有些得意，不客氣地把手隔著T恤按在他胸膛上，熱烈的心跳從掌心傳來，且有越來越快的趨勢。

許翊沒阻攔她光明正大的揩油行為，只是低頭沈音，“幹什麽呢？耍流氓？”

“不可以嗎？你親我摸，很公平。而且，我還想更近距離驗貨呢。”說著，手指向下移動，劃過衣擺，指尖剛觸動繃緊的肌理，就被揣著手腕摁到墻上。

“就知道逗我玩是嗎？”許翊沒好氣地一手捏著她的臉。

明明線下都不敢主動找他，這會兒幹非禮的事倒成積極分子了。

矛盾，又拿她沒辦法。

蘇月好好欣賞了一番許翊想收拾她又無可奈何的樣子。心情暢快，那點惱跟著沒了，忽然就想再使點壞看看他會做什麽，打起算盤曲著手指輕撓他的手心。

剛動沒多久，樓下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。蘇月手指一頓，偏頭看到站在臺階上的文儀瞪大了雙眼。

六目相對，空氣中彌漫尷尬。

蘇月幾乎是立刻就把許翊推開，食指抵著嘴對文儀做了個噤聲的動作，瞟到許翊吊兒郎當歪著身抵著樓梯扶手，根本沒事，於是直接丟下不管，快步下樓。

文儀活了快二十年，饒是有過戀愛經歷，也被剛剛看到的場面震撼住了。拉著蘇月胳膊在路上你你你了半天，才艱難在雨幕裏問出口。

“你不是上廁所去了嗎？怎麽上到許翊懷裏了？”

*

許翊回到宿舍後，沒急著去洗澡，靠到椅子上，指腹蹭著衣服上微微濕潤的一小塊區域，想著該怎麽回微信。

來人是大二的同系學長，叫黃凱，兩人師出同門。在被導師拉進群聊被迫簡單介紹後，人就主動找了上來，許翊後來看了資料名片，才知道他也是南佳的。更巧的是，多聊幾句後發現還都是從一中出來的，都在學校成績榜或墻上對彼此有印象。

而黃凱這次是被導師安排來的，問他明晚的讀書會有沒有時間參加，順道還可能會帶新生進課題組。

許翊翻了下課表。

明晚沒課。

想了一會兒，許翊回覆會去。剛認識沒多久，他說的挺客氣，但黃凱是個自來熟，傳授了不少“經驗”，說了在導師眼皮子底下該做什麽才不至於會很難過。

以表情包結束對話，沒多久，黃天石直接撥了個電話過來。

“餵，能聽見不？這個點不算打擾吧？”

“你找過來就是種打擾。”

“我去你的許翊！說正事。你十一打算怎麽走？”

十一？已經準備國慶了嗎？這一周過得忙碌，都沒註意這點。

聽他沈默，黃天石嗤了聲，“得，我就該直接找蘇月，畢竟她去哪你就在哪。”

許翊沒否認，“不是說正事？你能打過來，估計都想好了。”

舍友在激情敲鍵盤，許翊推開門去了陽臺，靠著墻聽黃天石跟個大喇叭一樣宣傳。

……

十多分鐘後，舍友正好結束一局排位，取下耳機，看到許翊隨口問了一句，“朋友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真羨慕啊，我現在和高中那幫人都沒怎麽聯系了。”

許翊笑了笑，沒多說什麽。

男生估計覺得這突如其來的感慨怪矯情的，轉了話題，“你和我們班那個……叫什麽來著，對，蘇月，怎麽樣了？她不好追吧？”

會嗎？可能有一點。

許翊用手背蹭了下嘴唇，暗自發笑。

也就是嘴硬。明明親起來那麽軟。

*

翌日，蘇月頂著黑眼圈起了個大早。

昨晚回來後，文儀扒拉著她刨根究底，關意妍和何書瑤也圍過來吃瓜，蘇月就順道說明和許翊的情況，還解釋了許翊和前男友的關系，證明他不是渣男。

文儀和關意妍聽完滿臉黑線，瘋狂掐人中，恨不得抽死自己。她們當時都說了些什麽蠢話……

蘇月無奈聳肩，表示兩人也沒給自己解釋的機會，把人弄得氣極反笑。

七點五十八，蘇月坐到教室最前排，朝後看了眼。

【Spearmint】：你們就這樣拋棄我了？

【文儀】：我需要安撫我受傷的心靈，因為我覺得那天晚上建言獻策的我像個呆瓜。

【Spearmint】：……

【關意妍】：坐前排還能給老師留個好印象，好好聽課噢。

蘇月剛要辯駁幾句，就看到旁邊的椅子被抽開，椅子上搭了只骨節分明的手。

許翊單邊斜背著包，“早啊。”

不知道為什麽，蘇月總覺得許翊表達的意思是“我能不能在這坐”，眼神往下瞟示意：要坐就坐別墨跡。

許翊從善如流，拉開衣服拉鏈，大概是嫌熱，還把兩邊袖子往上別，露出冷白和線條有力的手臂，和手腕的紅繩。

蘇月一頓。

除了排數不對，當下情形和在一中上課時簡直一模一樣。她在靠裏的位置，許翊則坐在近過道一側。加上這件熟悉的沖鋒衣，讓人有理由懷疑這是許翊企圖用勾她回憶博取同情的一種手段。

前些天下雨還說得過去，現在氣溫回升了點還穿外套。怎麽，還怕光天化日之下她會直接上手摸麽？

切，誰稀罕。

可許翊就跟得了眼疾似的直接忽略她用臉罵人的表情，悄悄在桌底捏了下她的手，輕聲道：“怎麽這麽涼？”說完看向蘇月身上單薄的T恤。

有嗎？她怎麽沒感覺。

突然，小腹酸脹抽動了下，蘇月捂著肚子，閉眼感受到一股暖流。

許翊：“來了？”

可不是。但蘇月覺得在這件事上還要給許翊記上份功勞。

昨晚在樓道那麽一鬧，直接給她幹失眠了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，心就像浮在水面上，起起落落，漂游不定。也還真多虧這次失眠，天剛亮沒多久她就意識到不對勁，到廁所換得很快，沒弄臟褲子和被套。

蘇月私下張望，看到大部分人都因為早八昏昏欲睡沒往他們這邊看，松了口氣，許翊好笑，都大學了還那麽心驚膽戰，怕是真入了偷情的戲。

雖然也喜歡逗他，但蘇月還是沒有在眾目睽睽下咬耳朵的勇氣。一邊手被牽著，只好換不太習慣地左手艱難地敲著信息。

【Spearmint】：嗯。

【狗東西】：怎麽覺得時間上不太對？

【Spearmint】：這玩意本來就會變的，說不好。

鈴聲響，許翊沒再回，放人。蘇月收回手，忍不住在衣服上搓了搓，努力回神聽課。

早八一向安排專業課，加上課間十分鐘，一次大課會上近兩個小時。

這個時長和一中集中培訓來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。蘇月一開始也是這麽想的。但臨近快下課的時候，蘇月明顯感覺到腰腹一陣疼痛，刺激著神經，像過電般，不出幾分鐘全身出了冷汗，不知不覺往桌子上貼。

“很疼？”許翊皺眉問道。

看了眼時間，十來分鐘後就下課了，蘇月怕麻煩他，忍著身下劇痛，“沒事……過一會兒就好了。”

可實際是一點沒好，而且越來越痛。

蘇月咬著唇，坐立難安，視線範圍內所有東西開始失焦。

意識消失前，她抓住了許翊的衣角，隨後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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